第二百五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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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三審問也沒能從鄭錢嘴裏挖出新線索，石風華將其暫時收起，然後眾人擠在這間不大的病房裏商量下一步的對策。
事情遠比他們想象得要覆雜，王成身體裏的魂魄並非來自蟹子河，而當初換走鄭錢肉身的家夥是哪來的，現在也不好說。
“怎麽辦，事情好像朝著咱們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。”柳齊一臉憂心地看向程喬，當初他們發現借著高哲肉身逃出蟹子河的亡魂不知去向時，就料想到了這樣的結局。
可當現實當真擺在眼前，他們卻還是覺得無法接受。
當肉身不再是“束縛”，那麽千百年來形成的社會秩序就會毀於一旦，殺人者只要換個身體就可以逃脫法律制裁，不滿意生活現狀者無須努力奮鬥，只要換個有錢人的軀體就可以過上想要的日子，每個看起來和昨天完全一樣的人，也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。
程喬緊抿雙唇，眉心鎖成了個疙瘩。
很顯然，蟹子河亡魂借著小混混的肉身離開後，又換了不止一次身體。更糟糕的是，他不僅自己更換身體，還把換身體的方法傳授給了其他被他奪走肉身的人。
這樣一來，懂得換肉身方法的人就多了，蟹子河亡魂也就能更好地隱藏在人群裏。
這是一種多米諾效應，他們沒能阻止開頭，也就無法逆轉已經造成的影響，而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，是發現誰有問題就處理誰，免得事態進一步擴大。
終於，程喬開口：“從鄭錢的交代來看，現在被換芯的至少有三個，王成，鄭錢和吳崢，王成的肉身在這裏，所以當務之急，我們必須馬上找到鄭錢和吳崢，尤其是吳崢。”
吳崢體內的魂魄是王成，一個剛剛殺過人的精神病人，讓這樣一個人在外面游蕩，實在太危險。
找人這方面是柳齊和奧斯卡的專長，兩人打了幾個電話就確定了二人的位置。
吳崢是上市公司的經理，雖然目前處於停職調養的狀態，但他的行程仍處於半公開的狀態。有人告訴奧斯卡，吳崢昨天剛剛聯系了幾個娛樂圈的項目負責人，看樣子是打算以私人的名義進行影視項目的投資。
鄭錢就比較有意思了，前陣子剛從國外回來，這兩天又飛到著名的旅游勝地，不管去哪兒，身邊總有幾個網紅臉相陪。從作風上看，這家夥頗有幾分當初那蟹子河亡魂的架勢。
鄭錢那邊滿世界亂跑，想確定他的具體位置有些困難，眾人一致決定先從吳崢下手。
“你們說，這個王成剛離開精神病院就跑去投資影視項目，是不是沒安好心啊？”奧斯卡心裏惴惴地，天知道那個瘋子腦子裏在想什麽。
有什麽是比靈魂被換更可怕的？
一個思想極端且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啊！
越想越覺得不對勁，奧斯卡連忙給自己的經紀人打電話，讓他總結一份自己出道以來，所有和自己有交集的藝人名單，尤其是明裏暗裏針鋒相對過的。
胡小飛只是在網上懟了自己兩句，就被王成給殺了，那些真正和自己有過節的人，恐怕更加危險。
經紀人被奧斯卡的話嚇著了，一個勁問怎麽回事，還說要不要報警，奧斯卡不勝其煩，撂下一句“再磨嘰就死人了”，然後摔了電話。
眾人一籌莫展。
王成現在是有社會地位的人，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他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，更糟心的，是他懂得換芯的方法，即使這次他們強行將王成換回自己的身體，有朝一日被他逮著機會，他還是會換個身份，他們制止得了一次，卻制止不了未來的每一次。
“有沒有辦法抹掉他被換魂魄後的記憶？”程喬提出疑問。
眾人沈默，抹掉人的記憶容易，抹掉魂魄的記憶卻很難。
身為審判人，程家倒是有類似的法術，可程喬搜遍了記憶也沒能對上號，無奈之下只好給冥發信息，希望他看到後能意識到這邊情況的嚴峻，就算不能過來幫忙，給點技術上的支持也是好的。
奧斯卡著急地說：“不管怎麽說，先把那個瘋子控制起來吧，萬一他心血來潮，像鄭錢那樣等不到半年就更換身體，咱們更不知去哪兒找人了！”
眾人也覺得時間緊迫，多耽誤一分鐘，王成那邊就多一分變數，他們必須趕在王成做出更瘋狂行為之前，阻止他。
第二天一早，經紀人給奧斯卡傳來一份長長的名單，看著名單上那些或熟悉或幹脆沒聽過的名字，奧斯卡一臉懵逼。
“我怎麽感覺自己得罪了半個娛樂圈呢？”
柳齊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：“你還以為自己人緣有多好呢！”
程喬接過名單看了一眼，眉頭立馬皺了起來。
經紀人這份名單整理的很全面，第一部分是和胡小飛一樣，在明面上和奧斯卡有過沖突的藝人名單，這其中有些是真的和奧斯卡有過節，有些則和胡小飛一樣，要麽是單方面的炒作，要麽是雙方聯合炒作，表面看起來，他們和奧斯卡勢同水火，實際上兩邊關系還挺不錯。
第二部分是新聞上搜索不到的，但圈內人或多或少有所耳聞，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真的和奧斯卡有仇，不是互搶資源，就是合作過程中產生了摩擦，鬧得不歡而散。
第三部分是幕後人員和奧斯卡有矛盾的，比如曾經有個造型師因為奧斯卡過年沒及時包紅包，就給他弄了個殺馬特造型，氣得奧斯卡的粉絲直跳腳。奧斯卡也很生氣，一怒之下和他解除了合作關系，那之後造型師沒少在奧斯卡背後說他壞話，不過奧斯卡在娛樂圈的地位在那裏擺著，不是一個三流造型師詆毀幾句就能撼動的。
耐心看完這張記錄著幾百人的名單，程喬一個頭兩個大，根本不曉得從何入手。
倒是奧斯卡冷靜之後有了點思路，“那個王成不是我的粉絲嗎，他平時應該經常關註我的動態，可他不是娛樂圈的人，沒什麽機會了解幕後那些事，所以這些新聞報道過和我有過節的人，才是他目前的首選目標！”
柳齊盯著名單數了半天：“這也好幾十個呢！”
“那個……”一直沈默的鄭陽輝咳了一聲，“王成不是想要投資影視項目嗎，如果不是為了賺錢，他很可能是想借助投資的機會，近距離接觸那些和奧斯卡有仇的人，咱們是否能先確定他的投資項目，涉及哪些人，再把兩張名單進行對比篩選？”
奧斯卡兩眼一亮，使勁拍著大腿說：“對啊！這麽簡單的邏輯關系我怎麽就沒想到呢！”
他邊說邊跑去打電話，一通聯系過後，結果出來了——
王成想要投資最近很熱門的一部小說改編的影視劇，這部劇從放出風聲要改編開始，就有很多投資商慕名而來，妥妥賺錢的項目，誰都想分一杯羹。
投資商多了之後，演員怎麽選就成了大難題，這年頭，投資商就算不能指定主角，也會托關系往裏塞幾個“自己人”。
一部劇裏就那麽幾個角色，你塞人進去了，他就塞不進去了，大夥都是投了錢的，誰沒塞進去人，心裏都不會舒服。
也正因為塞人沒塞明白，這部半個月前就該開機的戲到現在還擱置著。
王成聽到消息後立馬砸了一大筆錢，不塞小角色，人家要指定主角。
“你們猜他指定的主角是誰？”奧斯卡神秘兮兮地說。
程喬簡直要翻白眼了，這都什麽時候了，哪還有猜的工夫。
幸好奧斯卡沒有賣太久關子，直接揭曉了謎底。
“男主角是林羽，女主角是尚魚！”
林羽是去年出道的新人，演過一次男主角，其他時候都在演男二男三，這次被指定為男主角，很多人都猜測林羽是不是找到了金主，而這位吳崢，就是林羽的金主。
林羽出道時間太短，資源和奧斯卡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，兩人毫無交集，奧斯卡特意看了好幾遍名單，才確定自己和這個林羽真的一絲絲關系都沒有。
“所以，他的目標是尚魚？”程喬挑了挑眉梢。
前幾天她無聊刷微博的時候，似乎看到有人放出消息，說奧斯卡被胡小飛搶角色的原因之一，就是女主角尚魚和奧斯卡之間不和。
消息沒得到官方認證，但還是在奧斯卡的粉絲圈內小範圍流傳，很多原本希望奧斯卡和尚魚能在現實中在一起的粉絲，都開始討厭尚魚，甚至希望奧斯卡以後不要再和這個女人合作。
“王成會關註胡小飛頂替奧斯卡，肯定也會關註尚魚和奧斯卡不和的傳聞，他想對付尚魚，不奇怪。”程喬淡定地分析著。
眾人聽得連連點頭。
既然確定王成下一個攻擊目標是誰，下面就好辦了。
“我們之前那部戲無限期擱置，尚魚的檔期空出來了，很可能會接這部戲。”奧斯卡想給尚魚打電話，讓她小心些，卻被程喬攔住了。
“王成那種偏執的人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，你能提醒尚魚躲開這次，下次就會更加防不勝防。”
“難不成你想讓尚魚去做誘餌？”石風華挑了挑眉，修道之人，向來不讚同這類做法。
“她不做誘餌比做誘餌更危險。”這也是程喬深思熟慮的結果。
王成不是普通的精神病人，他能悄無聲息地在酒店房間殺死胡小飛，就能用同樣的手段殺死尚魚。尚魚雇再多保鏢仍然防不勝防，因為她永遠不會知道王成會以什麽樣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，對她突下殺手。
眼下王成剛剛變成吳崢，想要再次換身份還需要一段時間，他們必須趕在這段時間裏，將王成抓起來。
“這事，跟尚魚說嗎？”一想到尚魚先前的經歷，奧斯卡竟然有點不忍心，這妹子夠慘了，怎麽又被變態盯上了呢！
程喬：“說一下吧。”
尚魚經歷了那麽多還沒留下嚴重心理陰影，說明她是個內心強大的人，這回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，尚魚有權知道內情。
奧斯卡點了點頭，撥通了尚魚的手機。
那邊提示關機。
奧斯卡皺了皺眉，身為藝人，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關機的，誰知道會不會漏接重要來電。
又撥打一遍還是關機狀態，奧斯卡只好給尚魚的助理打電話，這回一次就打通了。
“助理說尚魚出去了，好像是哪個老總約她私下見面！”奧斯卡緊張得聲音都變了，想約尚魚的人有很多，可在這個敏感時期約尚魚單獨出去的，奧斯卡只能想到王成。
“那家夥不會等不及項目成立就要動手吧？”
“助理不知道尚魚具體跟誰出去嗎？”程喬也急了，要是尚魚單獨赴約王成，結果可想而知。
“沒有！尚魚這種級別的明星，沒必要事事跟自己的助理交代。”奧斯卡邊說邊不停給尚魚打電話，那邊始終關機。
“該不會已經出事了吧？”柳齊說出了這個大家都不願意接受的可能。
程喬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，突然，她想到了什麽，急忙劃開手機登錄微博，搜索尚魚的相關信息。
別看他們和助理不曉得尚魚去了哪裏，可總有人知道，比如，神通廣大的粉絲。
很快，程喬就找到了最新的粉絲偶遇尚魚信息，位置在崇州市北邊的一家商場，時間是兩個小時前。
“走！”柳齊率先出門開車，其餘人緊隨其後，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到尚魚出現過的商場。
來的路上，柳齊就聯系了商場的經理，見他們到了，經理二話不說，帶著大夥直奔保安室，調取兩小時前的商場監控錄像。
視頻中，尚魚穿著一件長款休閑白襯衫配短褲，姣好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，即使戴著大口罩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關註，有路人舉著手機拍她，不曉得是認出她是明星，還是單純覺得她身材好。
視頻終止在五樓，眾人眼看著尚魚出了電梯，消失在走廊盡頭。
奧斯卡急忙問：“後面呢？還有沒有其他監控？”
經理盯著視頻看了會兒，說：“我懷疑尚魚小姐去了六樓，那裏是不對外開放的，只有vip才能進出，想要上六樓，要麽走樓梯，要麽乘坐專屬電梯。尚魚小姐前往的方向，應該是專屬電梯的位置。”
經理話還沒說完，一行人就急吼吼地沖了出去，乘坐電梯到達所謂的五樓頂層後，在經理的引領下進入專屬電梯，到達六樓。
這家商場是全國連鎖，有許多固定的高端客戶，這部分人不喜歡跟人擠，所以商場別出心裁，建設了不對外開放的六樓。
六樓不僅有各種奢侈品牌的專賣店，還有各種環境優雅的就餐場所，眾人分開行動，地毯式搜索著尚魚的蹤影。
眾人本來想通過監控確定約尚魚的是不是吳崢，可吳崢貌不驚人，商場的客流量又大，短時間內恐怕根本找不出結果。
反正都找到這兒了，約尚魚的人是不是吳崢已經不重要了。
程喬一路狂奔，這會兒累得渾身發軟，眼前一陣陣發黑，差點撞到對面的顧客。
顧客一臉嫌棄地看她，像是納悶這種人怎麽會進入六樓。
程喬懶得理會他們，扶著墻一點點往前挪。
走了十幾步，程喬的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，她急忙轉頭去看，那是一家咖啡廳，外墻鏤空設計，既有藝術性，又很好地保護了裏面人的隱私。
程喬立馬調轉方向，往咖啡廳方向走，邊走邊給柳齊打電話。以她現在的情況，真碰上王成也是個麻煩。
柳齊原本就在咖啡廳附近，接到電話後先一步趕了過去，等程喬趕到的時候，首先看到的，就是柳齊有些僵硬的背影。
“怎麽了？”程喬的心狠狠沈了下去，直覺告訴她，出事了。
柳齊聽到她的聲音，身體一震，下意識側了側身，程喬終於看到了咖啡廳裏面的情景。
兩個穿著服務生制服的女孩倒在地上，其中一個臉上有血。裏面的地上還躺著兩個人，一個是他們正在尋找的尚魚，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，滿臉是血地倒在咖啡桌底下。
場面十分血腥，程喬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，直到其他人聞訊趕來，她才猛地一震，跑過去查看尚魚的情況。
不幸中的萬幸，尚魚還有氣息，魂魄也沒受到任何影響，程喬長出口氣。
石風華給兩個店員做了檢查，確定她們只受了輕傷，按了幾下人中就清醒了。
臉上沒血的店員一睜眼就開始尖叫：“殺人啦！救命啊！殺人啊！”
石風華應對這種情況駕輕就熟，以前抓鬼的時候，當事人很多都是這樣，他沒有安慰，就那麽讓她叫，等她自己叫累了自然就停下來了。
程喬學著石風華的樣子在尚魚的人中上按了幾下，尚魚毫無反應，看來她的情況比較糟糕，得回酒店好好休養。
王成的情況就糟糕多了，人已經沒氣兒了。
死人了，這事就不是他們幾個能應付的了。商場經理見狀立馬報警，邊維護現場秩序，除了程喬等人，其餘人全部退出咖啡廳。
這期間，兩個店員終於冷靜下來，石風華蹲下來，盯著二人的眼睛，問她們發生了什麽。
“那個男人先來的，後來尚魚來了，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，一開始，兩人有說有笑的，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麽回事，那個男的突然把咖啡潑到尚魚身上……”
明星來這裏吃喝約會的多了，店員一開始沒往心裏去，只是多看了兩眼就去煮咖啡，給客人上吃食。
誰都不會想到男人會把咖啡潑到尚魚的身上。
變化發生的太快，兩名店員還沒反應過來是袖手旁觀還是過去幫忙呢，那個男人猛地站起來去揪尚魚的頭發，往尖尖的桌子角上撞。
尚魚尖叫著向後躲，可頭發被人家揪在手裏，她根本跑不掉。
兩名店員跑過來幫忙，被男人推到了一個，撞暈了，另一個被男人抄起蛋糕碟砸在腦袋上，當場頭破血流。
“我暈血，一看自己流血就暈過去了。”臉上有血的店員閉著眼使勁擦了幾把臉，這才鎮定了些。
兩名店員暈倒的時候，吳崢和尚魚都是清醒狀態，尚魚怎麽暈的，吳崢怎麽死的，兩人一無所知。
警察趕到，現場又是一片混亂。
柳齊等人見幫不上什麽忙，就先退出咖啡店，等把情況向熟人交代清楚後先行離開。
“吳崢，不對，應該是王成，王成死了，魂魄不在現場。”石風華說道。
程喬緊皺著眉頭，情況遠超預期，她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預謀殺人的吳崢死了，這可是“一屍兩命”啊！
吳崢自己的魂魄現在在哪兒還不好說，有可能換到了別人的身體裏，也有可能像孤魂野鬼一樣在外面游蕩。不管怎麽說，他的肉身一死，他就沒了回到本體的機會。
王成呢？吳崢肉身死亡那一刻，他的魂魄會自然而然離開肉身，而離開之後的王成去了哪裏？是在瀕死的一刻和別人互換了身體，讓別人替他去死，還是真的成了亡魂？
“出事的時候現場只有兩個店員和尚魚，王成要換也只能在三個人中選一個。”程喬說完，目光和其他人做了短暫的交換，然後撒腿往回跑。
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，跟著程喬返回商場。
還沒等他們上到六樓，昏迷的尚魚和兩名店員就被人送了下來，說是要去醫院做詳細檢查。
柳齊急忙聯系熟人幫忙，接手了送人去醫院的工作。
柳齊和奧斯卡裝作關心的樣子和兩名店員套話，問了一路也沒發現不對勁，到達醫院的時候，眾人基本確定兩名店員沒有被換，也就是說，王成要麽死了，要麽就在尚魚的身體裏。
“從現在開始，不要讓尚魚單獨接觸任何人。”程喬的話得到大夥一致讚同，柳齊聯系相熟的醫生給尚魚做檢查，眾人全程在旁邊圍觀監督。
直到尚魚住進單人病房，眾人長出口氣，圍坐在床邊大眼瞪小眼。
“王成很有可能死了，”鄭陽輝率先發言，“尚魚姑娘身上沒有陰氣，說明她短期內沒有換過魂。”
程喬在咖啡廳的時候就發現尚魚身上沒有陰氣，所以她一直在現場尋找王成的魂魄，卻沒有絲毫發現。
正常來講，剛剛死亡的人，魂魄是不會離肉身太遠的，王成這種情況，有可能是換過魂魄的後遺癥，也有可能是王成的魂魄消失了。
被抓走，或者魂飛魄散。
奧斯卡楞楞地問：“換魂的方法，對鬼魂有效嗎？王成會不會在發現吳崢的身體死後，附到了別人的身上？”
柳齊和程喬趕到現場的時候，吳崢就已經死了，變成魂魄的王成有足夠的時間穿墻離開現場，去別的地方尋找新的身體。
“也許，有效吧？”柳齊不確定地看向程喬，程喬思索了許久，不情願地點頭。
當初蟹子河的亡魂可就是以魂魄的形態搶走了高哲的肉身。
見氣氛有些凝重，鄭陽輝輕松地笑笑，說：“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，但沒必要總往壞處想。”
“這種時候，您老人家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禪啊？我腦子笨，聽不懂！”奧斯卡抱著腦袋，沮喪的不得了。
王成消失，對他的影響無疑是最大的。
石風華說：“師叔的意思是，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，也就是王成的確搶了別人的肉身，借著別人的身份逃跑了。不過王成不同於蟹子河裏的亡魂，他對換魂的法術並不熟練，又剛剛經歷過一次換魂，這麽短的時間，他很有可能還沒找到新的肉身。”
程喬瞬間開竅了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咱們去商場附近守著，說不定能找到王成的魂魄？”
鄭陽輝點頭：“即便王成奪了別人的肉身，現場也會多出一個人的魂魄。”
吳崢肉身已死，無論王成怎麽換，都會有個沒有肉身的魂魄在外面游蕩。
有了新線索，眾人再也坐不下去，程喬身體支撐不住，留在醫院照顧尚魚，其餘人分散開，到商場周圍尋找游魂。
調查持續了三天，直到尚魚清醒過來，眾人也沒有絲毫發現。
程喬問尚魚：“那天在咖啡廳發生了什麽，你為什麽會單獨去赴吳崢的約？”
程喬的語氣很嚴肅，尚魚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，一臉委屈地撒嬌：“人家剛醒過來，你就不問問我哪裏不舒服嗎？”
她的聲音實在太嗲，身為女人的程喬也有點遭不住，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。
板著臉的程喬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，尚魚覺得無趣，聳聳肩膀，換回正常的語氣，說：“《蕭山傳奇》聽說過吧？這個小說要改編影視劇了，吳經理是這部戲的最大投資人，他給我打電話，說是想約我見面聊聊，他還暗示我，有意讓我出演這部戲的女主角。”
尚魚先前就聽說了這個消息，所以吳崢找上她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意外。
這些年，手捧資源來討好她的大老板有的是，她從來不會為了資源去出賣自己。可畢竟是混娛樂圈的，該走的場面還是要走的，吳崢願意捧她做女主角，她欣然接受，吳崢約見面，她也就爽快地去了。
去之前她都想好了，要是吳崢提出過分的要求，她寧願得罪大老板，寧願不演這部妥妥會火的戲，也絕對不會妥協。
哪想到見面之後，吳崢絲毫沒提劇本和潛規則的事，而是一門心思地問她怎麽看待之前和奧斯卡的合作，是不是她放出風聲，才使得奧斯卡失去了之前的資源，從而被胡小飛代替。
尚魚和奧斯卡關系不錯，雙方團隊合作也很愉快，因此尚魚想都沒想就說二人沒有不和，兩人關系很好之類的。
吳崢惱羞成怒，潑了尚魚一臉咖啡。
“咖啡潑過來的時候還是熱的，我的臉啊……”尚魚雙手不停撫摸自己的臉頰，表情十分誇張，“小喬，你老實告訴我，我是不是毀容了？”
程喬：“……”
現在才想起來關心這事兒，是不是有點晚了啊？
“你的臉沒事，後來呢？他潑你咖啡之後？”
見程喬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，尚魚再次恢覆正常，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：“還能怎麽樣，那神經病抓著我的頭發，想用我的腦袋撞桌角，那可是玻璃的桌子，我的腦袋撞上去非變成爛西瓜不可！”
“我還不想死呢，所以我拼命掙紮，那人拽得可使勁了……哎呦，我不會被他拽禿了吧？”
程喬：“……”
在尚魚時而精分時而正常的敘述下，程喬終於弄清楚了事發經過。
王成借著談合作的理由把尚魚約到人少的咖啡廳，他以為三言兩語就能定死尚魚和奧斯卡不和的“罪名”，卻沒想到尚魚死活不肯“認罪”，一怒之下用咖啡潑了尚魚，然後抓著尚魚的頭發想撞死她。
尚魚的拼命掙紮以及兩名店員的幫忙多少起了些作用，用尚魚的話說，兩名店員倒下之後，男人的力氣明顯小了，她趁機踹了對方下半身一腳。
男人松手捂襠，她轉身就跑，卻被倒地的店員絆了一下摔倒了。
後面的事，她也不知道了。
關於王成的死因，警方早已給出答案，他和尚魚糾纏的過程中摔倒，腦袋撞在桌子角上，撞死了。
這倒是符合尚魚的說法。
“小喬，你老實告訴我，我現在是不是醜的不能見人了？”尚魚又開始林妹妹附體，程喬實在無力應付，轉身離開病房。
隨著病房門的關閉，尚魚臉上的表情頃刻間消失，那雙戲謔中帶著冷漠的眼睛盯著門看了一會兒，翻身躺回床上閉目休息。
一轉眼，王成的頭七到了，程喬身體恢覆得差不多，跟隨眾人來到商場周圍，最後嘗試著尋找王成，或者其他被王成奪走肉身的魂魄，仍然一無所獲。
大夥誰都沒說話，但心裏明白，王成不是魂飛魄散就是被人抓走了。
魂魄是不會隨便消散的，尤其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。
抓鬼也好，將人打得魂飛魄散也罷，對方都是個懂法術的人。
如今修道界和邪修打得不可開交，兩邊應該不會有人跑到這兒來抓個剛死的鬼，所以動手腳的人是誰？
眾人心裏同時出現了一個名字。
尚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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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遠比他們想象得要覆雜，王成身體裏的魂魄並非來自蟹子河，而當初換走鄭錢肉身的家夥是哪來的，現在也不好說。
“怎麽辦，事情好像朝著咱們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。”柳齊一臉憂心地看向程喬，當初他們發現借著高哲肉身逃出蟹子河的亡魂不知去向時，就料想到了這樣的結局。
可當現實當真擺在眼前，他們卻還是覺得無法接受。
當肉身不再是“束縛”，那麽千百年來形成的社會秩序就會毀於一旦，殺人者只要換個身體就可以逃脫法律制裁，不滿意生活現狀者無須努力奮鬥，只要換個有錢人的軀體就可以過上想要的日子，每個看起來和昨天完全一樣的人，也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他。
程喬緊抿雙唇，眉心鎖成了個疙瘩。
很顯然，蟹子河亡魂借著小混混的肉身離開後，又換了不止一次身體。更糟糕的是，他不僅自己更換身體，還把換身體的方法傳授給了其他被他奪走肉身的人。
這樣一來，懂得換肉身方法的人就多了，蟹子河亡魂也就能更好地隱藏在人群裏。
這是一種多米諾效應，他們沒能阻止開頭，也就無法逆轉已經造成的影響，而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，是發現誰有問題就處理誰，免得事態進一步擴大。
終於，程喬開口：“從鄭錢的交代來看，現在被換芯的至少有三個，王成，鄭錢和吳崢，王成的肉身在這裏，所以當務之急，我們必須馬上找到鄭錢和吳崢，尤其是吳崢。”
吳崢體內的魂魄是王成，一個剛剛殺過人的精神病人，讓這樣一個人在外面游蕩，實在太危險。
找人這方面是柳齊和奧斯卡的專長，兩人打了幾個電話就確定了二人的位置。
吳崢是上市公司的經理，雖然目前處於停職調養的狀態，但他的行程仍處於半公開的狀態。有人告訴奧斯卡，吳崢昨天剛剛聯系了幾個娛樂圈的項目負責人，看樣子是打算以私人的名義進行影視項目的投資。
鄭錢就比較有意思了，前陣子剛從國外回來，這兩天又飛到著名的旅游勝地，不管去哪兒，身邊總有幾個網紅臉相陪。從作風上看，這家夥頗有幾分當初那蟹子河亡魂的架勢。
鄭錢那邊滿世界亂跑，想確定他的具體位置有些困難，眾人一致決定先從吳崢下手。
“你們說，這個王成剛離開精神病院就跑去投資影視項目，是不是沒安好心啊？”奧斯卡心裏惴惴地，天知道那個瘋子腦子裏在想什麽。
有什麽是比靈魂被換更可怕的？
一個思想極端且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啊！
越想越覺得不對勁，奧斯卡連忙給自己的經紀人打電話，讓他總結一份自己出道以來，所有和自己有交集的藝人名單，尤其是明裏暗裏針鋒相對過的。
胡小飛只是在網上懟了自己兩句，就被王成給殺了，那些真正和自己有過節的人，恐怕更加危險。
經紀人被奧斯卡的話嚇著了，一個勁問怎麽回事，還說要不要報警，奧斯卡不勝其煩，撂下一句“再磨嘰就死人了”，然後摔了電話。
眾人一籌莫展。
王成現在是有社會地位的人，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他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，更糟心的，是他懂得換芯的方法，即使這次他們強行將王成換回自己的身體，有朝一日被他逮著機會，他還是會換個身份，他們制止得了一次，卻制止不了未來的每一次。
“有沒有辦法抹掉他被換魂魄後的記憶？”程喬提出疑問。
眾人沈默，抹掉人的記憶容易，抹掉魂魄的記憶卻很難。
身為審判人，程家倒是有類似的法術，可程喬搜遍了記憶也沒能對上號，無奈之下只好給冥發信息，希望他看到後能意識到這邊情況的嚴峻，就算不能過來幫忙，給點技術上的支持也是好的。
奧斯卡著急地說：“不管怎麽說，先把那個瘋子控制起來吧，萬一他心血來潮，像鄭錢那樣等不到半年就更換身體，咱們更不知去哪兒找人了！”
眾人也覺得時間緊迫，多耽誤一分鐘，王成那邊就多一分變數，他們必須趕在王成做出更瘋狂行為之前，阻止他。
第二天一早，經紀人給奧斯卡傳來一份長長的名單，看著名單上那些或熟悉或幹脆沒聽過的名字，奧斯卡一臉懵逼。
“我怎麽感覺自己得罪了半個娛樂圈呢？”
柳齊毫不猶豫地落井下石：“你還以為自己人緣有多好呢！”
程喬接過名單看了一眼，眉頭立馬皺了起來。
經紀人這份名單整理的很全面，第一部分是和胡小飛一樣，在明面上和奧斯卡有過沖突的藝人名單，這其中有些是真的和奧斯卡有過節，有些則和胡小飛一樣，要麽是單方面的炒作，要麽是雙方聯合炒作，表面看起來，他們和奧斯卡勢同水火，實際上兩邊關系還挺不錯。
第二部分是新聞上搜索不到的，但圈內人或多或少有所耳聞，這其中大部分都是真的和奧斯卡有仇，不是互搶資源，就是合作過程中產生了摩擦，鬧得不歡而散。
第三部分是幕後人員和奧斯卡有矛盾的，比如曾經有個造型師因為奧斯卡過年沒及時包紅包，就給他弄了個殺馬特造型，氣得奧斯卡的粉絲直跳腳。奧斯卡也很生氣，一怒之下和他解除了合作關系，那之後造型師沒少在奧斯卡背後說他壞話，不過奧斯卡在娛樂圈的地位在那裏擺著，不是一個三流造型師詆毀幾句就能撼動的。
耐心看完這張記錄著幾百人的名單，程喬一個頭兩個大，根本不曉得從何入手。
倒是奧斯卡冷靜之後有了點思路，“那個王成不是我的粉絲嗎，他平時應該經常關註我的動態，可他不是娛樂圈的人，沒什麽機會了解幕後那些事，所以這些新聞報道過和我有過節的人，才是他目前的首選目標！”
柳齊盯著名單數了半天：“這也好幾十個呢！”
“那個……”一直沈默的鄭陽輝咳了一聲，“王成不是想要投資影視項目嗎，如果不是為了賺錢，他很可能是想借助投資的機會，近距離接觸那些和奧斯卡有仇的人，咱們是否能先確定他的投資項目，涉及哪些人，再把兩張名單進行對比篩選？”
奧斯卡兩眼一亮，使勁拍著大腿說：“對啊！這麽簡單的邏輯關系我怎麽就沒想到呢！”
他邊說邊跑去打電話，一通聯系過後，結果出來了——
王成想要投資最近很熱門的一部小說改編的影視劇，這部劇從放出風聲要改編開始，就有很多投資商慕名而來，妥妥賺錢的項目，誰都想分一杯羹。
投資商多了之後，演員怎麽選就成了大難題，這年頭，投資商就算不能指定主角，也會托關系往裏塞幾個“自己人”。
一部劇裏就那麽幾個角色，你塞人進去了，他就塞不進去了，大夥都是投了錢的，誰沒塞進去人，心裏都不會舒服。
也正因為塞人沒塞明白，這部半個月前就該開機的戲到現在還擱置著。
王成聽到消息後立馬砸了一大筆錢，不塞小角色，人家要指定主角。
“你們猜他指定的主角是誰？”奧斯卡神秘兮兮地說。
程喬簡直要翻白眼了，這都什麽時候了，哪還有猜的工夫。
幸好奧斯卡沒有賣太久關子，直接揭曉了謎底。
“男主角是林羽，女主角是尚魚！”
林羽是去年出道的新人，演過一次男主角，其他時候都在演男二男三，這次被指定為男主角，很多人都猜測林羽是不是找到了金主，而這位吳崢，就是林羽的金主。
林羽出道時間太短，資源和奧斯卡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，兩人毫無交集，奧斯卡特意看了好幾遍名單，才確定自己和這個林羽真的一絲絲關系都沒有。
“所以，他的目標是尚魚？”程喬挑了挑眉梢。
前幾天她無聊刷微博的時候，似乎看到有人放出消息，說奧斯卡被胡小飛搶角色的原因之一，就是女主角尚魚和奧斯卡之間不和。
消息沒得到官方認證，但還是在奧斯卡的粉絲圈內小範圍流傳，很多原本希望奧斯卡和尚魚能在現實中在一起的粉絲，都開始討厭尚魚，甚至希望奧斯卡以後不要再和這個女人合作。
“王成會關註胡小飛頂替奧斯卡，肯定也會關註尚魚和奧斯卡不和的傳聞，他想對付尚魚，不奇怪。”程喬淡定地分析著。
眾人聽得連連點頭。
既然確定王成下一個攻擊目標是誰，下面就好辦了。
“我們之前那部戲無限期擱置，尚魚的檔期空出來了，很可能會接這部戲。”奧斯卡想給尚魚打電話，讓她小心些，卻被程喬攔住了。
“王成那種偏執的人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，你能提醒尚魚躲開這次，下次就會更加防不勝防。”
“難不成你想讓尚魚去做誘餌？”石風華挑了挑眉，修道之人，向來不讚同這類做法。
“她不做誘餌比做誘餌更危險。”這也是程喬深思熟慮的結果。
王成不是普通的精神病人，他能悄無聲息地在酒店房間殺死胡小飛，就能用同樣的手段殺死尚魚。尚魚雇再多保鏢仍然防不勝防，因為她永遠不會知道王成會以什麽樣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，對她突下殺手。
眼下王成剛剛變成吳崢，想要再次換身份還需要一段時間，他們必須趕在這段時間裏，將王成抓起來。
“這事，跟尚魚說嗎？”一想到尚魚先前的經歷，奧斯卡竟然有點不忍心，這妹子夠慘了，怎麽又被變態盯上了呢！
程喬：“說一下吧。”
尚魚經歷了那麽多還沒留下嚴重心理陰影，說明她是個內心強大的人，這回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，尚魚有權知道內情。
奧斯卡點了點頭，撥通了尚魚的手機。
那邊提示關機。
奧斯卡皺了皺眉，身為藝人，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關機的，誰知道會不會漏接重要來電。
又撥打一遍還是關機狀態，奧斯卡只好給尚魚的助理打電話，這回一次就打通了。
“助理說尚魚出去了，好像是哪個老總約她私下見面！”奧斯卡緊張得聲音都變了，想約尚魚的人有很多，可在這個敏感時期約尚魚單獨出去的，奧斯卡只能想到王成。
“那家夥不會等不及項目成立就要動手吧？”
“助理不知道尚魚具體跟誰出去嗎？”程喬也急了，要是尚魚單獨赴約王成，結果可想而知。
“沒有！尚魚這種級別的明星，沒必要事事跟自己的助理交代。”奧斯卡邊說邊不停給尚魚打電話，那邊始終關機。
“該不會已經出事了吧？”柳齊說出了這個大家都不願意接受的可能。
程喬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，突然，她想到了什麽，急忙劃開手機登錄微博，搜索尚魚的相關信息。
別看他們和助理不曉得尚魚去了哪裏，可總有人知道，比如，神通廣大的粉絲。
很快，程喬就找到了最新的粉絲偶遇尚魚信息，位置在崇州市北邊的一家商場，時間是兩個小時前。
“走！”柳齊率先出門開車，其餘人緊隨其後，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到尚魚出現過的商場。
來的路上，柳齊就聯系了商場的經理，見他們到了，經理二話不說，帶著大夥直奔保安室，調取兩小時前的商場監控錄像。
視頻中，尚魚穿著一件長款休閑白襯衫配短褲，姣好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，即使戴著大口罩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關註，有路人舉著手機拍她，不曉得是認出她是明星，還是單純覺得她身材好。
視頻終止在五樓，眾人眼看著尚魚出了電梯，消失在走廊盡頭。
奧斯卡急忙問：“後面呢？還有沒有其他監控？”
經理盯著視頻看了會兒，說：“我懷疑尚魚小姐去了六樓，那裏是不對外開放的，只有vip才能進出，想要上六樓，要麽走樓梯，要麽乘坐專屬電梯。尚魚小姐前往的方向，應該是專屬電梯的位置。”
經理話還沒說完，一行人就急吼吼地沖了出去，乘坐電梯到達所謂的五樓頂層後，在經理的引領下進入專屬電梯，到達六樓。
這家商場是全國連鎖，有許多固定的高端客戶，這部分人不喜歡跟人擠，所以商場別出心裁，建設了不對外開放的六樓。
六樓不僅有各種奢侈品牌的專賣店，還有各種環境優雅的就餐場所，眾人分開行動，地毯式搜索著尚魚的蹤影。
眾人本來想通過監控確定約尚魚的是不是吳崢，可吳崢貌不驚人，商場的客流量又大，短時間內恐怕根本找不出結果。
反正都找到這兒了，約尚魚的人是不是吳崢已經不重要了。
程喬一路狂奔，這會兒累得渾身發軟，眼前一陣陣發黑，差點撞到對面的顧客。
顧客一臉嫌棄地看她，像是納悶這種人怎麽會進入六樓。
程喬懶得理會他們，扶著墻一點點往前挪。
走了十幾步，程喬的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，她急忙轉頭去看，那是一家咖啡廳，外墻鏤空設計，既有藝術性，又很好地保護了裏面人的隱私。
程喬立馬調轉方向，往咖啡廳方向走，邊走邊給柳齊打電話。以她現在的情況，真碰上王成也是個麻煩。
柳齊原本就在咖啡廳附近，接到電話後先一步趕了過去，等程喬趕到的時候，首先看到的，就是柳齊有些僵硬的背影。
“怎麽了？”程喬的心狠狠沈了下去，直覺告訴她，出事了。
柳齊聽到她的聲音，身體一震，下意識側了側身，程喬終於看到了咖啡廳裏面的情景。
兩個穿著服務生制服的女孩倒在地上，其中一個臉上有血。裏面的地上還躺著兩個人，一個是他們正在尋找的尚魚，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，滿臉是血地倒在咖啡桌底下。
場面十分血腥，程喬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，直到其他人聞訊趕來，她才猛地一震，跑過去查看尚魚的情況。
不幸中的萬幸，尚魚還有氣息，魂魄也沒受到任何影響，程喬長出口氣。
石風華給兩個店員做了檢查，確定她們只受了輕傷，按了幾下人中就清醒了。
臉上沒血的店員一睜眼就開始尖叫：“殺人啦！救命啊！殺人啊！”
石風華應對這種情況駕輕就熟，以前抓鬼的時候，當事人很多都是這樣，他沒有安慰，就那麽讓她叫，等她自己叫累了自然就停下來了。
程喬學著石風華的樣子在尚魚的人中上按了幾下，尚魚毫無反應，看來她的情況比較糟糕，得回酒店好好休養。
王成的情況就糟糕多了，人已經沒氣兒了。
死人了，這事就不是他們幾個能應付的了。商場經理見狀立馬報警，邊維護現場秩序，除了程喬等人，其餘人全部退出咖啡廳。
這期間，兩個店員終於冷靜下來，石風華蹲下來，盯著二人的眼睛，問她們發生了什麽。
“那個男人先來的，後來尚魚來了，兩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，一開始，兩人有說有笑的，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麽回事，那個男的突然把咖啡潑到尚魚身上……”
明星來這裏吃喝約會的多了，店員一開始沒往心裏去，只是多看了兩眼就去煮咖啡，給客人上吃食。
誰都不會想到男人會把咖啡潑到尚魚的身上。
變化發生的太快，兩名店員還沒反應過來是袖手旁觀還是過去幫忙呢，那個男人猛地站起來去揪尚魚的頭發，往尖尖的桌子角上撞。
尚魚尖叫著向後躲，可頭發被人家揪在手裏，她根本跑不掉。
兩名店員跑過來幫忙，被男人推到了一個，撞暈了，另一個被男人抄起蛋糕碟砸在腦袋上，當場頭破血流。
“我暈血，一看自己流血就暈過去了。”臉上有血的店員閉著眼使勁擦了幾把臉，這才鎮定了些。
兩名店員暈倒的時候，吳崢和尚魚都是清醒狀態，尚魚怎麽暈的，吳崢怎麽死的，兩人一無所知。
警察趕到，現場又是一片混亂。
柳齊等人見幫不上什麽忙，就先退出咖啡店，等把情況向熟人交代清楚後先行離開。
“吳崢，不對，應該是王成，王成死了，魂魄不在現場。”石風華說道。
程喬緊皺著眉頭，情況遠超預期，她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預謀殺人的吳崢死了，這可是“一屍兩命”啊！
吳崢自己的魂魄現在在哪兒還不好說，有可能換到了別人的身體裏，也有可能像孤魂野鬼一樣在外面游蕩。不管怎麽說，他的肉身一死，他就沒了回到本體的機會。
王成呢？吳崢肉身死亡那一刻，他的魂魄會自然而然離開肉身，而離開之後的王成去了哪裏？是在瀕死的一刻和別人互換了身體，讓別人替他去死，還是真的成了亡魂？
“出事的時候現場只有兩個店員和尚魚，王成要換也只能在三個人中選一個。”程喬說完，目光和其他人做了短暫的交換，然後撒腿往回跑。
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，跟著程喬返回商場。
還沒等他們上到六樓，昏迷的尚魚和兩名店員就被人送了下來，說是要去醫院做詳細檢查。
柳齊急忙聯系熟人幫忙，接手了送人去醫院的工作。
柳齊和奧斯卡裝作關心的樣子和兩名店員套話，問了一路也沒發現不對勁，到達醫院的時候，眾人基本確定兩名店員沒有被換，也就是說，王成要麽死了，要麽就在尚魚的身體裏。
“從現在開始，不要讓尚魚單獨接觸任何人。”程喬的話得到大夥一致讚同，柳齊聯系相熟的醫生給尚魚做檢查，眾人全程在旁邊圍觀監督。
直到尚魚住進單人病房，眾人長出口氣，圍坐在床邊大眼瞪小眼。
“王成很有可能死了，”鄭陽輝率先發言，“尚魚姑娘身上沒有陰氣，說明她短期內沒有換過魂。”
程喬在咖啡廳的時候就發現尚魚身上沒有陰氣，所以她一直在現場尋找王成的魂魄，卻沒有絲毫發現。
正常來講，剛剛死亡的人，魂魄是不會離肉身太遠的，王成這種情況，有可能是換過魂魄的後遺癥，也有可能是王成的魂魄消失了。
被抓走，或者魂飛魄散。
奧斯卡楞楞地問：“換魂的方法，對鬼魂有效嗎？王成會不會在發現吳崢的身體死後，附到了別人的身上？”
柳齊和程喬趕到現場的時候，吳崢就已經死了，變成魂魄的王成有足夠的時間穿墻離開現場，去別的地方尋找新的身體。
“也許，有效吧？”柳齊不確定地看向程喬，程喬思索了許久，不情願地點頭。
當初蟹子河的亡魂可就是以魂魄的形態搶走了高哲的肉身。
見氣氛有些凝重，鄭陽輝輕松地笑笑，說：“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，但沒必要總往壞處想。”
“這種時候，您老人家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禪啊？我腦子笨，聽不懂！”奧斯卡抱著腦袋，沮喪的不得了。
王成消失，對他的影響無疑是最大的。
石風華說：“師叔的意思是，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，也就是王成的確搶了別人的肉身，借著別人的身份逃跑了。不過王成不同於蟹子河裏的亡魂，他對換魂的法術並不熟練，又剛剛經歷過一次換魂，這麽短的時間，他很有可能還沒找到新的肉身。”
程喬瞬間開竅了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咱們去商場附近守著，說不定能找到王成的魂魄？”
鄭陽輝點頭：“即便王成奪了別人的肉身，現場也會多出一個人的魂魄。”
吳崢肉身已死，無論王成怎麽換，都會有個沒有肉身的魂魄在外面游蕩。
有了新線索，眾人再也坐不下去，程喬身體支撐不住，留在醫院照顧尚魚，其餘人分散開，到商場周圍尋找游魂。
調查持續了三天，直到尚魚清醒過來，眾人也沒有絲毫發現。
程喬問尚魚：“那天在咖啡廳發生了什麽，你為什麽會單獨去赴吳崢的約？”
程喬的語氣很嚴肅，尚魚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，一臉委屈地撒嬌：“人家剛醒過來，你就不問問我哪裏不舒服嗎？”
她的聲音實在太嗲，身為女人的程喬也有點遭不住，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。
板著臉的程喬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，尚魚覺得無趣，聳聳肩膀，換回正常的語氣，說：“《蕭山傳奇》聽說過吧？這個小說要改編影視劇了，吳經理是這部戲的最大投資人，他給我打電話，說是想約我見面聊聊，他還暗示我，有意讓我出演這部戲的女主角。”
尚魚先前就聽說了這個消息，所以吳崢找上她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意外。
這些年，手捧資源來討好她的大老板有的是，她從來不會為了資源去出賣自己。可畢竟是混娛樂圈的，該走的場面還是要走的，吳崢願意捧她做女主角，她欣然接受，吳崢約見面，她也就爽快地去了。
去之前她都想好了，要是吳崢提出過分的要求，她寧願得罪大老板，寧願不演這部妥妥會火的戲，也絕對不會妥協。
哪想到見面之後，吳崢絲毫沒提劇本和潛規則的事，而是一門心思地問她怎麽看待之前和奧斯卡的合作，是不是她放出風聲，才使得奧斯卡失去了之前的資源，從而被胡小飛代替。
尚魚和奧斯卡關系不錯，雙方團隊合作也很愉快，因此尚魚想都沒想就說二人沒有不和，兩人關系很好之類的。
吳崢惱羞成怒，潑了尚魚一臉咖啡。
“咖啡潑過來的時候還是熱的，我的臉啊……”尚魚雙手不停撫摸自己的臉頰，表情十分誇張，“小喬，你老實告訴我，我是不是毀容了？”
程喬：“……”
現在才想起來關心這事兒，是不是有點晚了啊？
“你的臉沒事，後來呢？他潑你咖啡之後？”
見程喬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，尚魚再次恢覆正常，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：“還能怎麽樣，那神經病抓著我的頭發，想用我的腦袋撞桌角，那可是玻璃的桌子，我的腦袋撞上去非變成爛西瓜不可！”
“我還不想死呢，所以我拼命掙紮，那人拽得可使勁了……哎呦，我不會被他拽禿了吧？”
程喬：“……”
在尚魚時而精分時而正常的敘述下，程喬終於弄清楚了事發經過。
王成借著談合作的理由把尚魚約到人少的咖啡廳，他以為三言兩語就能定死尚魚和奧斯卡不和的“罪名”，卻沒想到尚魚死活不肯“認罪”，一怒之下用咖啡潑了尚魚，然後抓著尚魚的頭發想撞死她。
尚魚的拼命掙紮以及兩名店員的幫忙多少起了些作用，用尚魚的話說，兩名店員倒下之後，男人的力氣明顯小了，她趁機踹了對方下半身一腳。
男人松手捂襠，她轉身就跑，卻被倒地的店員絆了一下摔倒了。
後面的事，她也不知道了。
關於王成的死因，警方早已給出答案，他和尚魚糾纏的過程中摔倒，腦袋撞在桌子角上，撞死了。
這倒是符合尚魚的說法。
“小喬，你老實告訴我，我現在是不是醜的不能見人了？”尚魚又開始林妹妹附體，程喬實在無力應付，轉身離開病房。
隨著病房門的關閉，尚魚臉上的表情頃刻間消失，那雙戲謔中帶著冷漠的眼睛盯著門看了一會兒，翻身躺回床上閉目休息。
一轉眼，王成的頭七到了，程喬身體恢覆得差不多，跟隨眾人來到商場周圍，最後嘗試著尋找王成，或者其他被王成奪走肉身的魂魄，仍然一無所獲。
大夥誰都沒說話，但心裏明白，王成不是魂飛魄散就是被人抓走了。
魂魄是不會隨便消散的，尤其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。
抓鬼也好，將人打得魂飛魄散也罷，對方都是個懂法術的人。
如今修道界和邪修打得不可開交，兩邊應該不會有人跑到這兒來抓個剛死的鬼，所以動手腳的人是誰？
眾人心裏同時出現了一個名字。
尚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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